08.
明楼揉了揉还隐隐发疼的耳朵走出房间,刚好遇到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阿诚。
阿诚看着明楼眼底淡青的黑眼圈,似笑非笑地问:“大哥,昨晚睡得还好吗?”
“托你的福,好得很。”明楼云淡风轻的,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阿诚也不继续调侃明楼了,拿起一天的行程表跟在明楼身后一条条地说明。
明楼胖胖的眼镜蛇在人前却不像在明家里那样黏在青瓷身上,自顾自慢悠悠地跟着。
“今晚的舞会你也一起去。”阿诚刚说完行程,明楼就接道。
阿诚愣了愣神,点头应道:“是。”
灯红酒绿,奢侈繁华。
前线的炮火连天,国民的痛不欲生,仿佛都和会场里的任何一个人无关。
明楼一开场就离开了阿诚,走到了汪曼春身边。
汪曼春和明楼一样是个哨兵,她的精神体是只兀鹫。虽说向导稀少,很多哨兵都会搭伙一起彼此照应。然而汪曼春仍然是十分在意,特别是当年明镜对她进入明家的强烈反对,让她本来的暴戾更为变本加厉。
明楼走前给阿诚的任务是去邀请南田洋子跳舞。
阿诚把酒杯放到路过侍者的托盘上,走向在和他人交谈的南田洋子。
面对阿诚的邀请,南田看了看低眉顺眼的阿诚,扯了扯嘴角,把手放到阿诚的手心。
“很意外,阿诚先生前倨后恭。”南田瞥了一眼不远处相谈甚欢的汪曼春和明楼,“阿诚先生却不跟在明先生身边。”
“明先生……”阿诚顿了顿,话语中带了点委屈,“不甚喜欢我跟在他身边。”
“哦?”南田的声调上扬,“阿诚先生是明先生带在身边的第一个向导,我还以为,明先生很看重阿诚先生呢。”
“呵。”阿诚抬了抬下巴,“真没想到,南田课长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南田笑笑没说话。现在在南田眼里,阿诚就是一个想上位却又只会耍小聪明巴结人甚至不会说话的蠢货。
“阿诚和南田课长似乎挺开心的。”汪曼春笑着摇了摇酒杯,她肩上的兀鹫耸了耸。
“呵呵,不过是个没有来头的低级向导,能掀起什么风浪。”明楼掀了掀眼皮,慵懒地靠在吧台。他的眼镜蛇把自己团起来一动不动。汪曼春肩上的兀鹫总是时不时地去骚扰它,它却也一点不排斥。
即使外表掩饰得不错,精神体会反应主人真实想法。然而明楼偏偏能压制住自己的眼镜蛇不对汪曼春的兀鹫表现出丝毫的抵触。
兀鹫抖了抖翅膀,飞离了汪曼春的肩膀。
阿诚和南田相对无言,阿诚便开始变得心不在焉。
南田的豹子在南天身后一动不动,却虎视眈眈地盯着阿诚的青瓷,但青瓷却似乎丝毫没感觉到一样,它刚刚发现追着自己的尾巴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此时正躲在阿诚身后欢快地转圈圈。
兀鹫在会场高处盘旋,飞到了阿诚头顶的上方,阴鸷狠戾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阿诚。
被两个人同时不加掩饰地监视着,让阿诚觉得难受。
他低头皱了皱眉,想给她们的精神体施加暗示让它们滚开,却又想起自己一个低级向导不该看到她们这些高级哨兵的精神体,又一脸便秘地眨眨眼。
南田看见阿诚难受的表情,状似体贴地放开阿诚,“阿诚先生似乎不是很舒服,需要休息一下吗?”
阿诚顺着台阶下,“谢谢。”
南田对汪曼春使了个眼色,汪曼春便让自己的兀鹫回来。
阿诚此时丝毫不顾忌汪曼春,疾步走到明楼身边,“先生。”
明楼扫了一眼阿诚,不甚耐烦地对他挥挥手,“不舒服?那先回去吧。”
“是。”
汪曼春笑着低头抿了口酒。阿诚的低眉顺眼和明楼的满不在乎让她很是满意。
舞会结束,明楼婉拒了汪曼春去别处一叙的邀请,回了酒店。
明楼回到酒店敲响了阿诚的房门,“阿诚,是我。”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赶着来开门的脚步声。
阿诚打开房门,“大哥?”
明楼见阿诚的脸色还算可以,心稍稍放了下来,“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阿诚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带疑惑,“我……没事啊。”
明楼点点头,“没事就好,早点休息。”
“嗯,大哥也是。”阿诚关上门。
明楼站在紧闭的门前,陷入沉思。
从第一次的舞会开始,阿诚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在他意料之中抑或是意料之外的,却总是让事情不偏不倚地按着他原本的思路走下去。每一次,明楼都会想到行动的最坏情况以及他的补救方案,但是阿诚的每次行动都让他省事不少。
至今,他还事没太能看透阿诚的行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低级向导。
一个错误的前提,让明楼走进了死胡同出不来了。
“那个阿诚,你怎么看?”南田的桌面放着阿诚的照片。
汪曼春站在桌前,瞥了一眼那张照片,“阿诚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低级向导,而且明楼也不在乎他。我认为,可以利用他在明楼身边之便,探明明楼的行踪和试探明楼的真实身份。”
“你认为,阿诚可利用?”
“是。”
南田倚着椅背,垂眸不语片刻,终是认同汪曼春的说法,“你再找人去探探阿诚的底细。若是事成了,他会是我们一颗强大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