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明镜带着桂姨去了苏医生家作客，阿香也有事不在家。
没有了明镜在身边耳提面命，明台就经常不着家，和于曼丽到处去。
阿诚晚上回到家。家里的灯都已经熄了，只有客厅桌上的一盏小台灯还亮着。
阿诚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才觉得身上舒服一些。
阿诚和明楼商量好要接近的那个哨兵的精神体是一头狼。即使那个哨兵尽量地让自己表现得平易近人，然而还是无法掩藏他本性里带着侵略性的凶残狠戾和圈地意识。
这让阿诚与他相处时总是觉得有些压抑非常。
阿诚换了一身衣服，走下楼。
阿诚站在书房外，门缝里透出书房内柔和的灯光。
阿诚举起手，屈起手指触碰的门的瞬间，门从里被打开了。
明楼长年来总是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虽然在家人面前表现得很是轻松，但每每独处时都会觉得心上压着一块巨石，等着什么时候他承受不住时就把他压垮了。因而明楼晚上总是习惯早早地去睡觉。阿诚总是说明楼已经提前进入了老年人的生活。
习惯早睡的明楼坐在沙发上已有些困倦，却还是要等着阿诚回来。
阿诚放下手，看着明楼还很整齐的穿着，无奈道：“你怎么还没洗澡啊。”
阿诚径自走进房内，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拍到明楼怀里，“快去洗澡。”
“诶。”明楼亲了亲阿诚的脸颊，抱着睡衣去洗澡了。
阿诚抬起手背碰碰脸颊，望向传出淅淅沥沥水声的浴室，勾唇笑了笑。
明楼洗完走出来看到阿诚坐在墙上倚着床头睡着了，膝上还放着本摊开的书。
明楼走到床边抖抖被子，拍了拍把头歪向一边睡着的阿诚的脸，这样子睡明早起来一定歪脖子。
“嗯……”阿诚掀了掀眼皮子，眼都还没睁到平时的一半大，看到是明楼，又嘟囔着闭上眼。
明楼把被子盖到阿诚身上，“睡进去。”
阿诚闭着眼一点一点地蹭进去，等到头触到枕头就不动了。
明楼躺下，亲了亲阿诚的额头，“晚安。”
阿诚一巴掌糊在明楼脸上，带着浓重的鼻音迷迷糊糊地说，“睡觉。”
明楼失笑，等人等到现在才睡，居然还被嫌弃了。明楼捏捏阿诚的鼻子，“小没良心的。”
夜半，明公馆客厅的电话声把在房内熟睡的二人吵醒了。
明楼按下下意识要起来听电话的阿诚，“我去吧。”
“嗯。”阿诚揉揉眼睛，又躺下继续睡了。
阿诚快要睡着的时候猛地一下又惊醒了。
循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望去，“怎么了？要出门？”
明楼边扣着扣子边答道：“有个抗日分子从重兵看守的监狱里逃掉了，我要回政府大楼去吩咐处理些事情。”扣好最顶上的扣子，他回头看了看还没完全清醒的阿诚，补充道“就是那个间谍。你醒了就去现场看一下。我先出去了。”
“嗯。”阿诚翻身下床连忙去衣柜找衣服，找到军装也没细看就往上换。
阿诚走出房间时明楼已经走了，他一手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出门了。
那个罪犯是混进党内的间谍，隐藏得极深，明楼和明台废了很大的力气让他掌握了假情报，再让他暴露，借汪曼春之手他弄进了76号的监狱里。
要尽快把他抓回监狱里。
阿诚来到监狱大门前，只见一阵的兵荒马乱。
有一个士兵看到阿诚下车，急匆匆地跑过来。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报告长官，”士兵对他敬礼，回答道“还没有，但是向导们已经确定了逃犯的逃跑方向，已经集结了了一个排的士兵准备去了。
“整个排都去了，”阿诚眼皮一跳，“往哪边去了？”
“东边。”
“东边……”阿诚伸出思维触丝向四周散去，确实是在东边找到了踪迹，北边没有路，南边和西边都没有回应，但阿诚总觉得哪里不对。
集结好的士兵在排长的带领下出发了。阿诚也跟上了。
夜色如墨，街道上空无一人。
阿诚走出一段路程，终于察觉是哪里不对了。
那个逃犯是有向导的。那么，他的向导呢？
他的向导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呢？76号一直没抓到他的向导，但是如果哨兵死了，他的向导也很大可能活不了了。
他一定回来救自己的哨兵的！
阿诚突然想起刚刚思维触丝给他反馈回来的南边和西边的两个盲区……
阿诚马上找到排长，“快！把你的人叫回来，不要去东边，去南边和西边搜寻。”阿诚看那个排长还有些狐疑，提高生俩厉声道，“马上！”
“是！长官！”那个排长马上把人集结起来往回走。
因为向导的脚程跟不上，所以阿诚就说他把他们送回去。
士兵们一下子就都跑远了，阿诚带着两个向导准备往回走。一转身，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
阿诚瞬间感觉一阵压抑绝望直击心底。
比精神施压更可怕的，是绝望。
不顾一切后果地动用自己的向导能力，即使是最低级的向导，也可能造成很可怕的后果。
阿诚调动起所有的意志去构筑自身的精神屏障去抵御，却还是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身边的两个向导已经痛苦地抱头倒地。
阿诚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向导往自己走来。
那个向导就这样默默地出现，一句话都不说地向他们发出攻击。
那是那个逃犯的向导。
然而意识到这一点的阿诚现在却无计可施。
直到离阿诚他们只有几步远的时候，站定了。
他的双眼在夜色中很是闪亮，把他的怨恨绝望映照得一清二楚。
阿诚一直紧盯着他的动作，当他的手摸到腰间的时候，阿诚的喉结动了动。
那个向导从腰间拔出枪对准阿诚的胸口，口中喃喃自语，“去死吧……都去死吧……”
阿诚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用尽全身力气去移动，却奈何距离太短，子弹还是擦着左肩过去了。
阿诚无法维持不了平衡摔倒在地，那个向导的枪还是对着他。
突然间，他手里的枪被他狠狠地砸在地上，他抱着头，手指紧紧扯着头发，指节用力得发白，青筋尽起，眼里布满血丝，目眦尽裂。
他把扔在地上的枪抓起，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是一枪。
阿诚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个向导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明楼从政府大楼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从东边大街赶回来的那一个排的士兵。
排长看到明楼，“明长官。”
“之前不是说人在东边吗？人找到了？”
“还没有，正准备去南边和西边去搜寻。”
明楼蹙眉，“不必去西边了。去南边。”
“是。长官。”
明楼在政府大楼处理事情的时候，从汪曼春口中已经得知76号已经从那个逃犯口中获知假情报了，于是对那个排长说：“如果难以制服，格杀勿论。”
“是。”这个排长听到明楼这句话马上就来劲了。对于他们来说，杀人远比抓人要简单多了。听到明楼这句话，他们基本上是不会用心去抓讨饭了。而且是抗日分子，那杀他就更是不用眨眼了。
不大一会儿南边的街道就传了一阵枪声。
明楼转身，张了张嘴准备问看守阿诚在哪里，突然听到东边的街道上也传了两声枪响，瞬间就往东边跑去。
看守跟着跑了两步，“诶长官。”
“去把医生叫来！”
那个向导一死，阿诚身边的两个向导马上就没事了。
两个向导冲到阿诚身边，把他扶起来。
“长官，长官，您还好吗？”
阿诚捂着左肩坐起来。青瓷焦虑地围着阿诚打转。
“阿诚！”
明楼跑到阿诚身边，敏锐地感觉到阿诚身上的一些不同，吩咐阿诚身边的两个向导，“去，把医生和你们的排长叫来。”
“是。”
两个向导跑开了，只剩下明楼扶着阿诚。
明楼明显地感觉到阿诚身上的向导气息和之前有了一些区别，隐隐有像中级向导上升的趋势。
医生没打一会儿就来了。
明楼问医生拿来止血粉，向阿诚的伤口猛倒止血粉。
医生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阿诚疼得闷哼，但因为大量的止血粉倒在伤口上，血很快就止住了。
阿诚靠在明楼怀里任由医生为他包扎伤口。
血止住了以后，青瓷就不再焦急地走来走去了，反而是有些讨好地走到明楼身边，不住地扒他的裤腿。
阿诚穿着一身血的军装回到家里。
明楼小心翼翼地为阿诚脱下军装。
明楼去给阿诚找衣服的时候，阿诚百无聊赖地等着，不经意扫到刚脱下来的军装，好像有点不一样。阿诚细看了一下，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穿的是明楼的军装。他就这样穿着明楼的军装跑了出去，还出现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他当时没留意，现在回想起来发现，怪不得他觉得衣服有点大，怪不得那些人那么听他的话，还叫他长官，原来就是看的这身军装。
明楼拿着衣服走到阿诚身边，看到他直直地看着放在椅子上的军装，笑了，“终于发现了？”
阿诚扭头不说话。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